思虑良久,关羽还是决定大军围困襄阳,封锁汉水与北岸曹军予以对峙,静观天下之变。
他终究还是不想放弃这绝佳的北伐良机。
若是错过了今岁的雨季,也不知未来还能否有大水助阵的时机。
若是再年轻数载,或许此刻的关羽也不会那么急功近利。
可每当他想起自己已是快将近六旬的老者,就夜不能寐,忧思自己每活一载,恐为自己大兄攻城略地的机会就少了一分。
此事计议已定。
纵然其子关平不愿,也无可奈何!
其父的脾性他比谁都清楚,一旦定夺之事极难改变。
不过,关于曹氏所透露的孙氏袭取荆州一事,关平也不敢有丝毫的小觑。
在大军暂时封锁汉水,屯于南岸的计划下达后,他就迅速修书一封私下差人送往江陵城告与庞统知晓,令其小心提防东边之敌。
忙活完这些,他心方才稍安数分。
……
而在此时荆州东部的下游,陆口大营。
奉命接管了已逝都督鲁肃麾下部众的将领中年将领吕蒙正伏于桌案上奋笔疾书,时不时发出一声“咳咳”的咳嗽声。
似是于帛书上书写许久,吕蒙方才抬首放下了手中笔,拿起来吹了吹墨迹。
然后,他方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见绢帛上列着整齐的字迹,“主公,末将奉命驻军陆口已长达一载有余,对荆州之事详细勘察,基本是了若指掌!”
“但如今关羽于前线战事吃紧,迟迟未破樊城,可后方留守的守备力量依旧十分充足。”
“末将以为,此举是惧怕我军袭取荆州呀。”
“蒙思得一策,或可助主公攻取荆州诸郡。”
“蒙身体一向不适,时常虚弱,还请您以我患病为由,将我召回。”
“关羽闻讯后,必定会大喜过望,心忧的威胁得以解除,势必会将城内的大部军队相继调往前线。”
“到那时,我军就可趁虚突袭荆州,一举攻克重镇江陵,擒获关羽亦将是轻而易举之事也!”
细细将自己所写的书信通读一遍,确认无误后,他面上方才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
可高兴之余,他再度是长长的咳嗽一声,紧随着就猛然的往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他遂是神色苦闷,一边慌忙拾起绢布擦拭嘴角,一面无奈苦笑道,“唉,我这身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也不知究竟能撑到何时?”
“此番能否为主公攻城略地,全据荆州否?”
此言暗暗落下,吕蒙面容间亦不由一沉,随即是双拳紧握,面上浮现着十分坚决的神色。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撑住,直到夺得荆州全境的那一刻。
攻取荆襄,早在数年以前,他就在暗中筹谋。
原本建安二十年时,他就曾率大军伐江南四郡,眼看着就要一举功成,可谁曾料到,半路竟是杀出个赵统来,直接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也粉碎了染指袭取荆南数郡的野望。
如今,关羽北伐,与曹氏于荆北一地的襄阳、樊城进行鏖战。
后方空虚之际,他预感此番将再度是他夺取荆州的大好时机。
若是错过此天赐良机,恐凭他这每况日下的身子,怕是当真不能在有生之年亲手攻取荆州之地了。
越思索吕蒙的神情亦是愈发郑重起来。
他徐徐起身,走到帐外,感受着浓郁的江风将浑身战袍吹得猎猎作响,神色凝重。
他此番密谋与主上孙权的密信中,也只是用的诈病措辞,而不敢当真透露自己已经病重的事实,深怕其主忧虑而不令他攻略荆州了。
当亲眼注视着信使撑船沿陆口顺江东下逐渐消失了背影,吕蒙的心才宽慰了数分,自顾自道:“以往主公每逢有西进攻伐荆州的心思时,鲁子敬都会以大义阻拦。”
“此番,主公当会附议我的谋划了吧?”
一语落的,他驻足江边良久,感慨甚多。
不消多日,顺流直下的信使就奔抵了石头城。
吴侯孙权很快就收到了来自于吕蒙的这则密信。
当看罢后,他心下亦是瞬间就动了心思。
埋藏于内心深处的那觊觎荆州之心似是再也按耐不住了。
他遂是紧急差人前往陆口,召集吕蒙回来养病。
吕蒙接到指示,亦是大喜过望!
自家主公已经是批准了他的计划。
但他表面上却是装作极其平静,并大张旗鼓的交接军务,然后撑船南下。
在途经下游的芜湖时,却见屯军于此的陆逊似是正在江畔迎他。
二人相见,陆逊笑盈盈的说着,“此番吕将军何故回返后方乎?”
闻言,吕蒙面色淡然,颇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