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赵统原本有些心烦意乱的神情顿时是微微愣住了,似乎是沉吟了片刻功夫才平复过来。
随之,他重重的看向了面前站立着的赵英。
好半响,他不由自主地暗自沉吟着,“高啊!”
“她母亲是王异,凉州少有的奇女子,女智囊了,阿英被教导得这么好嘛?”
纵然是赵英早已给赵统出谋划策许久,展现过自身的谋略,但此番还是令其心下颇为震撼!
赵统不自觉的就联想起了原史上有记载的一个典故。
曹操对立嗣一事一直迟疑不决,在曹丕与曹植两人中犹豫不定。
有一次,他特意召集谋臣贾诩相见,并询问了他对于立世人选的看法。
但贾诩却是沉默良久,直到曹操忍不住再度相问,他才轻轻回应着:“我方才在思虑袁绍与刘表二人。”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曹操大笑,并在次年就立了曹丕为王太子。
贾诩就那么直白的一句话,根本没有表露出丝毫劝戒的心思,就坚定了主上的心意。
何为揣摩人心的顶级谋臣?
答桉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英方才的回复一瞬间也让赵统有些恍忽,他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了此典故。
其答桉已经不言而喻!
赵英并未直接劝戒此刻并非是动兵的良机,而是建议他迎战一路劫掠的西羌贼时,要先把狄道给攻下来,避免后续曹氏与西羌的两面夹击。
但现在白马羌与参狼羌已经相继退走。
单凭目前他麾下的部众,军力跟费曜所部其实相差无几。
想要攻克城防远比龙桑城还要坚固,地理位置更重要的坚城,岂不是在痴人说梦?
赵英并未提议退兵,因为她料定此时的赵统正是怒火冲天,被盛怒给影响到了判断中,常规的劝戒很难是听得进去。
她如此的一番反常规的说辞。
赵统在之后迅速就理清了思绪,此番继续留守于此与西羌贼作战,欲给一路冤死的乡民复仇是决计不可取的!
若不见好就收,及时撤离,面对接下来两家的反扑,反而己方处境堪忧。
次日一大早。
赵统就撤销了备战的指令,命各部按照先前军令,按序回撤。
军中众将校一时都有些面露不解。
什么情况?
昨日的军议之中,将军才不是坚持己见欲亲自率众迎战羌贼么?
为何今日就想通了?
当然,不解归不解,但诸将各自心下都明白了继续打下去,己军没有丝毫的利处。
他们遂是喜笑颜开的按令执行。
至于这中间发生了何等总总的是非曲直,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等着围绕龙桑城的各部徐徐撤去包围圈后。
身为主将的赵统才在霍弋所率亲卫军的护佑下随后南撤。
并在离开之前,只见他手握长枪,做胯于战马上,扯了扯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的战袍,目光紧紧凝视了数眼西面,面色不自觉的就予以凝重了起来,半响后,还略微有所变幻成极其冷冽的神情。
以一副十分阴沉的语气喃喃沉吟着,“贼子,此血海深仇本将定铭记于心!”
“待日后我军收复凉州之时,必是尔等覆灭之日。”
郑重的将誓言牢记心下,赵统方才果断的率部离去。
……
龙桑城上的守军今日照旧的驻防城头之上,防范敌军攻城。
居高临下基本都能窥视到汉军的营寨。
但今日的敌营却是似乎有了些许变化,整道营寨仿佛都变得空空如也般!
“将军,蜀军好像撤走了。”
“敌营似乎已无人迹的迹象。”
随着守卒快速将这不寻常之事报与守城将军知晓后,主将一时也有些半信半疑,他一时也搞不懂好端端的为何蜀军就撤退了。
毕竟,先前龙桑城被围得宛若铁桶,与外界彻底断绝了联系。
守军压根不会知晓外界的一丁点情况。
主将自然就不知西羌国那边派遣部众来援的消息。
不过,守城将军反应力还是迅速,他立即登上城头俯视敌营,的确是发觉到了营垒与往日间的不同。
更显人员的流动减少,异常寂静。
他心下随之也信服了数分。
但为了保险起见,又接连派遣数波斥候出城往敌营缓缓靠近打探消息。
过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斥候队伍相继回返禀告详情。
事实也正如众守军所预料那般,蜀军撤军了。
“什么情况?”
守城将领听罢,面上本就浮现着的狐疑之色不由得是越发的浓厚,“敌军是遇见了何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