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一股呛人的煤油烟子的气味,煤油灯捻儿上结了灯花,屋子里的光线已经很暗了。
给人感觉那盏煤油灯很快就要灭了,就仿佛此时的中国会沦陷在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之下一般,屋里有一种沉闷的压抑感。
这时鞠红霞站了起来,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看着她走到了那煤油灯前,用一根小木棍轻轻拨动着那灯捻儿。
由于那结出来的灯花被拨掉,煤油灯就变得亮了起来,也就给在场所有人增加了一丝光明的希望。
鞠红霞正是那个侥幸逃生的女盐警。
警察也分成好多种,就比如后世的武警就有分成森林武警黄金武警等等。
而在时下的民国盐类那是专卖的,为了防止贩私盐,自然有专门管盐的警察,而鞠红霞自然就是干这个的。
鞠红霞的身材不错,并且由于她穿的是警察的制服,腰间还勒着那条警察的板带,而在那煤油灯光的照亮之下,她身体突出的部位就被照亮,就显得身材凸凹有致。
不过绝大多数的人并不关心这个,因为他们正沉浸在刚才那个士兵所讲述的抗日经历中。
“你们中间有人和小鬼子打过白刃战吗?”这时楚天说话了。
到了此时,楚天发现商震所说的是正确的。
虽然说从淞沪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是溃兵,可是也绝不可以说人家之前没有和鬼子血战过。
所以楚天决定换一个角度进行这场对话。
他之所以提起白刃战的话题,其实是有他自己的小心思的。
那就是先前商震用刺刀挑死了一名日军,又用枪托砸死了那名拿着指挥刀的日军军官,而他楚天很希望通过讲白刃战的方式,引起那些溃兵对商震的注意。
毕竟众所周知,日军的拼刺刀的水准是比中国军队高许多的,那么商震在自己一方兵力充足的情况下,还主动与那两个日军进行白刃战,这不是一种属于自己这一伙人的骄傲吗?
只是他这点小心思,并没有被那些溃兵理解,这时反而有一名士兵说道:“白刃战有什么好说的?”
“那咋不能说?”而这时王老帽就反问道,“小鬼子天上有飞机,水上有军舰,地上有坦克大炮,咱们要是不跟人家打白战,有的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是如何死的,就象——”
讲到这里王老帽就没有接着讲下去,他也没有去看任何人,可是所有人却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就象什么?
就像和鞠红霞在一起的另外十二名盐警,他们可能连日军长什么样都没有看到,然后就被日军的炮弹给直接炸死了。
王老帽无疑指出了白刃战的意义所在。
火力上不如日军,枪法上不如日军,战术意识上不如日军,那么中国军队也唯有打白刃战才能够与日军一决上下,甚至更悲观的说法是,只有白刃战才能够获得更多的杀死日军的机会。
王老帽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看下了那名士兵,而商震他们这些人也都看了过去,眼神中有一种期待的神色,尽管他们知道白刃战是所有战斗中最残酷的。
已经进入了热兵器的时代,可是有热兵器不用却选择最原始的冷兵器的对决,那么在对战过程中,人体的器官所产生的血腥,会对人有强烈的刺激。
当然了,那也只是对新兵而言。
“我是税警四团第四临时营的。”那个士兵终于说道。
可是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讲述自己与日军白刃战的经历的时候,他却话风一转解释道,“本来我是不想提白刃战的,可是我也搞不清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也搞不清咱们这个屋子里是不是还有人能熬过这场战争。
所以我想我还是把我所经历的事情跟大家说说。
如果咱们这屋子里的人有谁能够活到最后,活到咱们打赢了这场抗日战争的时候,希望能把我的事情说一下,让后来的人知道咱们这辈子人打鬼子不容易,知道和平有多么的不容易。”
中国人从来都是忌讳谈死字的,可是现在他们这些在场的人,包括那个女盐警鞠红霞,都经历了战争的生死,那么这名士兵说这样的话也就可以理解了,所有人沉默以待,于是那个士兵便讲述开来。
“我当时是守周家桥阵地的,到处都是死人,部队已经打乱套了,所以每次打完仗之后,剩下的人就被召集在一起成立临时营,然后组织成敢死队再冲上去。
我们当时是第四批敢死队,前三批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估计肯定是都拼没了。
就像刚才这位大哥所说的那样,咱们火力不如人家,那咱们也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敌人的阵地里和敌人拼刺刀,敌人的炮兵才不敢开炮。
冲到日本鬼子的阵地之后,到处都是刺刀入肉的声音,都是喊声。
冲在我前面的,是个四川人,我管他叫小四川,也不知道他的大名叫什么,他个子不高,也就十七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