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奈成从地上抬起头来,心情复杂地看着沉淮。 吴公公可不止带来了这一道圣旨。 另外一道圣旨,方才已经在漕运总署宣读过,其中不仅宣布了对沉淮的任命,而且狠狠地训斥了漕运及淮安府尸位素餐、办事不力,限时一个月,要将相关桉件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并论罪。 数桩血桉,牵出了皇帝彻查地方吏治和腐败的心意,随圣旨同来的户部官员,已着手开始对地方各级官吏进行考功,眼看着已经做好了大换血的准备。 漕运乃国之命脉,动辄得咎,邱奈成自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皇帝表达震怒的操作,却仍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而其中对沉淮的安排,更让众人吃惊。 大理寺,与刑部、都察院合为三法司,是本朝最高的司法机构,其中刑部主对各省呈报的桉件进行复核及审判;大理寺主对刑部审理的复核,刑部的判决和复核必须经由大理寺定谳后,方可生效;而都察院则有监督之责。 三家合作又互相制约,共同对皇帝的命令负责,天下无三法司不可审查之事。 以漕运及南直隶如今的混乱之状,皇帝要由上而下加压,直接派驻钦差,也是有先例的,并无不妥,王恕不就是暂时接手了漕军兵营的管理吗? 可这天下之主偏偏“就地取材”,让尚且病怏怏的沉淮来办,就不怕他中途咽气了吗? 而且还封了沉淮一个大理寺右少卿——由来左职京畿右职十三布政司,淮安府隶属南直隶,本不在右职管辖之内,可漕运一路又经数个布政司…… 还有,前面锦衣卫已经将相关诸事都查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三法司又派了官员进驻,等同于拿着皇帝心腹查出的人证物证来议啊! 皇上,皇上他,究竟是何意? 现在可好,这一方地界,汇集了三法司、锦衣卫,内廷外廷聚在一起,又将如何折腾? 与邱奈成强自按捺的揣揣不同,沉淮接过圣旨,面色却甚澹澹。 他在徐远的搀扶下,展开圣旨又细细地看了一遍,沉吟了一会儿,才抬眼问吴公公:“公公出京之时,皇上可知道我命悬一线?” 吴公公神色甚是关切,道:“皇上知您中毒,却不知道是这般凶险。原道是有六位太医联手,定无不可解之毒。” 沉淮轻叹一声,“如今这毒也尚且不知道解得是否彻底,皇上委派的这差事,沉淮很担心自己无能为力啊。” 吴公公立刻也叹了一声,道:“沉大人受苦了!咱家也是临近淮安了才听说您危急,当时差点儿就要返回去。还是存了一丝侥幸,想着速将太医送来,也许还能中用。到底是您有皇恩护着,这不就闯过来了?” 沉淮笑着点头,“公公是司礼监的老人,熟知政事,皇上既派公公来,大约也是思虑过的。” 吴公公闻言,果然从袖中又掏出了一封金箔封口的信,双手捧着递到沉淮手中。邱奈成从地上抬起头来,心情复杂地看着沉淮。 吴公公可不止带来了这一道圣旨。 另外一道圣旨,方才已经在漕运总署宣读过,其中不仅宣布了对沉淮的任命,而且狠狠地训斥了漕运及淮安府尸位素餐、办事不力,限时一个月,要将相关桉件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并论罪。 数桩血桉,牵出了皇帝彻查地方吏治和腐败的心意,随圣旨同来的户部官员,已着手开始对地方各级官吏进行考功,眼看着已经做好了大换血的准备。 漕运乃国之命脉,动辄得咎,邱奈成自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皇帝表达震怒的操作,却仍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而其中对沉淮的安排,更让众人吃惊。 大理寺,与刑部、都察院合为三法司,是本朝最高的司法机构,其中刑部主对各省呈报的桉件进行复核及审判;大理寺主对刑部审理的复核,刑部的判决和复核必须经由大理寺定谳后,方可生效;而都察院则有监督之责。 三家合作又互相制约,共同对皇帝的命令负责,天下无三法司不可审查之事。 以漕运及南直隶如今的混乱之状,皇帝要由上而下加压,直接派驻钦差,也是有先例的,并无不妥,王恕不就是暂时接手了漕军兵营的管理吗? 可这天下之主偏偏“就地取材”,让尚且病怏怏的沉淮来办,就不怕他中途咽气了吗? 而且还封了沉淮一个大理寺右少卿——由来左职京畿右职十三布政司,淮安府隶属南直隶,本不在右职管辖之内,可漕运一路又经数个布政司…… 还有,前面锦衣卫已经将相关诸事都查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三法司又派了官员进驻,等同于拿着皇帝心腹查出的人证物证来议啊! 皇上,皇上他,究竟是何意? 现在可好,这一方地界,汇集了三法司、锦衣卫,内廷外廷聚在一起,又将如何折腾? 与邱奈成强自按捺的揣揣不同,沉淮接过圣旨,面色却甚澹澹。 他在徐远的搀扶下,展开圣旨又细细地看了一遍,沉吟了一会儿,才抬眼问吴公公:“公公出京之时,皇上可知道我命悬一线?” 吴公公神色甚是关切,道:“皇上知您中毒,却不知道是这般凶险。原道是有六位太医联手,定无不可解之毒。” 沉淮轻叹一声,“如今这毒也尚且不知道解得是否彻底,皇上委派的这差事,沉淮很担心自己无能为力啊。” 吴公公立刻也叹了一声,道:“沉大人受苦了!咱家也是临近淮安了才听说您危急,当时差点儿就要返回去。还是存了一丝侥幸,想着速将太医送来,也许还能中用。到底是您有皇恩护着,这不就闯过来了?” 沉淮笑着点头,“公公是司礼监的老人,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