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猜中了! 苏芽抿紧了唇,绮梦旖旎一下子就从心中飞走了,他的犀利超乎她的预期。 沉淮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答,不由得在心中叹息。 可是话已至此,他又怎能轻易放弃?再等下一次机会还不知要到何时。 感受到背上少女的紧绷,沉淮斟酌着措辞,放轻了声音,缓缓地道:“芽儿,你现在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定是有你的顾虑,我能明白,也能等。” 苏芽闻言一阵心酸,不敢说话,只默默地将手掌伸开,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那份真实的温暖。 “我想为你做点儿事,保护你、爱惜你,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为了确认谢有林是不是那个人,你在谢府蹲了三夜,太辛苦了。” “……嗯。”苏芽觉得喉头被酸涩堵住了。 “如此找人,诸多不便,而且我还会嫉妒,”沉淮语气中带上点儿忿忿之意,“你还没看过我的身体呢!不比他们好看千百倍?” 苏芽刚被他烫软了的心突然蹿进了不和谐的刺激,不由得微张了嘴儿,这人,这人真是,百无禁忌。 她想一想谢有林那干瘦老皱的皮囊,再感受一下眼前人的色相,顿时觉得,何止是有千百倍的差距? 看吧,此时月澹星稀,孤男寡女,刚刚告白,气氛正好,是不是……? 却听沉淮又道:“如今我已是你的人了,你也应爱惜我,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至少寻人之事,让我来帮你?” “说什么呢你,”苏芽一点儿都没察觉自己软软糯糯的语气,娇嗔道:“你是谁的人,与我有甚关系?” “自然是有的,”沉淮被她嗔得浑身毛孔舒坦,感受到她话意里的松动,又得意又严肃:“你可不能对我始乱终弃,这辈子我都没背过别的女子,以后也绝对不会背,你自己说,这是什么关系?” “男人的话,不可信,”苏芽哼哼,“话本子里多的是轻信男人的女儿泪。” 沉淮头疼,怎么差点儿忘了,这姑娘是个人精。 “所以你多给我些考验,”他轻咳一声,“让我有证明的机会——说吧,你要找什么人?” “……沉淮。” “嗯,我在。” “不问不行吗?”苏芽闷闷地道:“我不想你卷进来。” “不行,”沉淮斩钉截铁地道:“我本来就在是非中,不差你这一桩。日后你就会知道,跟着我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不是好事儿,你还非要拉着我?”苏芽气结。 “本来你也没什么好事儿,”沉淮理所当然道:“如今还被我连累上了,既然麻烦躲不掉,索性便跟着我,放在眼前我还放心点儿。” 苏芽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儿,话本子里的才子佳人月下相会,那不都是卿卿我我、你农我农的吗?怎么这人空有才名,谈起情爱来,却是这么个味儿? 她叹了口气,算了,他要是对着她念酸诗,她大约也高兴不起来。 “喏,这里,”苏芽将右手从他肩头伸出去,左手绕过他颈侧,在右小臂上比划着,“右手臂这里,有这么长一道刀疤。” 那刀疤从右手臂终端一直拉到手肘,又有缝合的孔迹,一直深深盘踞在苏芽的脑海里,十分狰狞。 她按住脑中那如轰鸣的杀声,忍不住抖了抖,又快速将手臂缩回。 “这人怎么你了?”沉淮顾不上留恋被她手臂环绕的滋味,目色深沉,问道:“找到他,要活口,还是直接杀了?” 苏芽是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的。 前世,这刀疤的主人杀了她,苏芽至死都没弄明白,自己是犯了谁的忌。 而颜氏的危险发生在她之前,今生重来,若能先找到这个刀疤主人,或许能够问到幕后主使之人,那样就能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最好留活口,”苏芽干脆地道:“如果过于棘手,至少能够查出他的身份。” 沉淮点头,“好。” 压在心头近三年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地告诉了一个人? 哪怕不是全部,可这对苏芽来说,依旧过于意外。 她有些恍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里的? 她默默地俯在沉淮肩背,拧着眉头,回想这一夜的经历,月色朦胧,她的心里却越来越敞亮。 罢了,她也没嫌弃他身中剧毒,余毒未清嘛。 再说了,沉淮的天地又不在淮安的,人心多变,日后说不准千山万水,便且纵情这一回,又待如何? 苏芽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没良心,却又觉得自己没有赖着他的心思,已是足够良心,想到日后若他改变了心意,便也算她对这般男子始乱终弃,苏芽顿觉精神一振—— “沉大人……” 沉淮还在想着她可能受的刀疤给的委屈,心情不是甚好,闻言皱眉道:“我又不是没有名字。” “沉淮,”苏芽轻笑,“曹青媛若是从南京搬回了救兵,就那个兵部尚书王大人,怎么办?” “不怎么办,”沉淮道,“锦衣卫已经顺着赵庆的事情摸过来了,兵部插不上手。况且王恕清正之名在外,只要在他赶到淮安之前将曹开河的罪责坐实,王恕绝不会节外生枝。” “清正之名啊,看起来家风却是甚好,”苏芽感叹道,“我以前还觉得王公子或许有几分作态,今夜他却能舍下曹青媛,送那亲信回城治疗,确是心地善良之人。” “确实还不错,把个姑娘扔了跑夜路,若是那两个亲随起了恶意,曹青媛哭都来不及。” “啊?”苏芽惊道:“会有这事儿?” “怎么不会?”沉淮语重心长,“你看那亲信,既能在危险面前将去向和盘托出,也能因曹青媛的冷漠将她误导,那两个亲随又焉知不会?” 苏芽沉默了,她原是真心觉得王承佑够果断,